暗九跪地的姿态愈发规矩,再看不出刚来时袅娜的模样。含情目低垂,亦寡淡了许多。她好些时日未露面了,此时突然出现,神色愈发叫人看不透。
归汜一见她便心头一跳,有些忐忑——尊上当日不悦,不知如今气消了没有。
原以为尊上会问一句,可尊上同看到阁内其他人无甚分别,并未停驻目光,只顺势取过糕点放在他手边。
“属下告退。”暗九恭敬垂着眼,嗓音压得有些雌雄莫辨。
自始至终,一眼也未偷瞧。
帘子掀开又稳稳落下,并未被风拍出什么动静,只微微钻进来一缕清寒。同上一回相比,连同轻功都精进了几分。
下山的路不算太长,照暗阁良马的脚力,本费不上多少时辰。奈何尊上下令不许快行,暗卫挑了捷径,硬是屏息凝神,勒着缰绳提心吊胆憋了一路。
尊上内力深不可测,不惧风寒,几乎从未坐过马车,有时驾马为首疾行,多是由着性子来,轻功一掠,几个瞬息便已在百十里外,由着暗卫遥遥追随。众所周知,尊上冷情严苛,不喜娇柔作为,此次出行却变了模样,倒像是哪家身娇体弱的公子哥,车马需得稳妥,行路途中还得备着精细膳食糕点。
沉闷马蹄声中,暗三揪着马鬃,余光正巧能扫见不远处的暗十五,侧脸坚毅冷淡,黑衣包裹的身形在暮色下岿然不动,不免发了会儿呆,又想起了暗七。
暗十五的气运是最好的,除了暗卫殿便成了尊上使唤得最顺手的那一人,故而得了殊荣随侍尊上,日日出入未央殿.......若是他被尊上顺口使唤到了榻上,倒还算有些缘故,勉强算个近水楼台。
——怎么说都想不到是暗七,几月也见不着尊上一回,不知打哪儿叫尊上注意了。木头似的性子,哪里能引得尊上心疼怜惜?
马车里头起先还有絮语,他依稀听到几句,似是问到了暗七的从前。天色一点点暗了,渐渐的,连那点低沉语声都没了。
到山脚下时夜已很深,冷风甚紧。
暗卫在客栈外勒马停下,门梁上悬着个昏黄灯笼,暖光并不灼人。暗三离马车最近,利落地翻身下马,恭敬地叫了声尊上。抬手刚要将帘子撩开跪迎,耳边风声急掠,手腕突然被黑影半道捉住,攥得极紧。
他一惊转头,来人竟是暗十五。半幅轮廓映在客栈的烛火里,皱着眉看了他一眼,显然在责怪他鲁莽。
试图挣了挣,没挣脱。
“尊上。”暗十五就着这个古怪的姿势,不像抓着谁的手,倒像随手抓着只茶壶。面无表情,却未松手。
起先是暗三的声音,后来不知怎么换了一道,举动虽无声,却已足够古怪,引得前头下了马的暗卫朝这里看了几眼——暗卫至多混个脸熟,并无深交,更莫说是越俎代庖。
里头依旧静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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